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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千尺雪

时间:2024-11-19 02:00:08  状态:完结  作者:铁锅炖海棠
  题名:寒山千尺雪

  作者:铁锅炖海棠

  文案:

  师恩难忘

  你别再惦记他了,他真的不适合你,

  他适合我。

  温润如玉老师攻X冷静克制学生受

  闻人书屏X曾春见

  排雷:

  带一丢丢悬疑推理(噶的人比较多……)

  标签:原创小说、BL、长篇、完结、HE、狗血、暗恋、师生、1v1


第1章 1:闻人老师

  不给陌生人开门,不要随便邀请同学到家里来。这是曾春见从记事起,母亲念叨过无数遍的话。

  别无他由,实在是他家的瓦房太破太旧了,不过画个地基,挖上几道不算深的沟儿,就近堆上数百块石头,黄泥块和上屯了不知道多好年的烂稻草杆儿一糊,旁边留一道长框立上门柱儿,弯两根钢铁自制搭扣,钉上一扇木板拼凑的大门罢了。

  但凡来点大风大雨,屋里就跟漏勺似的四下里滴滴答答,妥妥的一出交响乐。

  电灯是不敢点的,得早点拉掉闸。点煤油灯吧,风一吹就灭了,再点,被雨花浇得嗤嗤地响,旋即屋里乌漆墨黑一片,跟住在山洞里的原始人没啥区别。

  多年前,至少在二十年前,这样建议的建筑在毕边这样的小山村随处可见。不过近几年出外务工数十年的中年男女相继返乡,盖起了砖瓦房,楼房。土墙房的地位一下子垫了底,成了危楼,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诚然,孤寡老人除外,像曾春见这样的家庭除外。

  他父亲早逝,光靠她母亲一人种地养猪养鸡鸭鹅的收入,撑起这个家已是不易,筹钱盖新房实在难为她了。

  “春见,我去你舅舅家一趟。”曾春见的母亲今天起了个大早,换了一件浆洗干净的衣服,正在挽袖口,其实那件衣服的袖口破了个洞,缝了个疤,挽起来就看不见了。

  “晚上还回来吗?”曾春见坐在窗口边的矮板凳上问。

  那窗口,不过是一个一尺半宽的方框罢了(离地不过一米),方框中间撼了几根生了锈的钢筋,太阳升临的时候,在书本上画下粗棱棱的五条排线,就很不美观。去山里做农活的人们晚上回家,准会顺路担水或是拖着一捆柴棍儿回家,偶然从窗外往里觑两眼,黑黢黢的,好像一个牢房。

  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里面的人却将外面人的眼神和动作看得明明白白,比同学李盘家的电视还要清晰直观。

  哎,言归正传。问回不回来,即晚上要不要拿木棍闩的意思。曾春见家的门锁坏了好几个月了还没换。虽然在曾春见看来,家里确乎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母亲最近的叮嘱愈发频繁了,曾春见虽心里郁闷,却也没有多想。

  “回不回来你都不要去同学家闲逛,天一黑割点草添着喂了猪就早点锁门。”如他所料,只要他先开口,他母亲心里就舒坦,不会在锁门这件事上来回纠结嘱咐。

  但是,他想多了,他母亲转念又念叨起了他的英语成绩,让他别老是窝在屋里涂涂画画。小学没安排,初中既然排了,就得收拾一下玩心,端正一下思想,好歹塞一点在脑子里,别对不起人。

  这话重了。

  端正思想?对不起人?曾春见一头雾水,想仔细问问他母亲,他母亲已拎着包走了。

  总算清净了,可以享受快乐的国庆假期了。曾春见像脱了枷锁放归深山的小兽似的,合上没翻两页的英语书,跳下板凳,三两步跑进间壁,从床底下——铺了床单、棉花被褥以及厚厚一层稻草的木板床铺底下,靠中间的位置,拨开草叶儿,找出了那本《全图绣像三国演义》。其实只是残本,同学李盘送他的生日礼物,“上启”刘玄德三顾茅庐,“下至”诸葛亮病逝五丈原。

  曾春见爱惜地翻开书,摊在垫了几块白瓷砖的木桌上,木桌实在太旧了,坑坑洼洼,每擦一次就渗水进去,大半天才干,阴雨天免不了还会发霉长毛。亏得他母亲某天捡了几块薄瓷砖和了一点水泥拼在一起,平平整整,乍一看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花,极容易擦洗。

  铺上几张纸,从英文作业本中间抠开订书钉,取下来一张有四个小孔的双页纸。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发挥,只需在背面稍稍“修复”一下,粘上两段透明胶带即可。

  “砰砰……”有什么声音响了一下,不管他,继续画。

  “你好,请问有人在家吗?”不管他,陌生人的声音,全当没听见好了。

  “你好,如果在家的话回一声好吗?我是村里安排来这一片的查户口的……”

  查户口的?曾春见觉得这个词新鲜极了,第一次听到遇到。

  他麻溜地从凳子上转个圈跳下来,毫不犹豫地拉开了门。

  明亮和煦的阳光在他眼睛里翻了个跟头,撞得他头晕目眩,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来的人长什么模样。

  那人笑着朝他挥了挥手,一弯腰,一低头,撩起斜挎布包的一角,抬腿跨过门槛,放下手的瞬间,曾春见让开半步,在粒粒雀跃飞舞的尘秽里,看清了那人被暑气熏得白里透红的面容。

  戴着眼镜,笑得那样亲雅温和的人,不是别个,是他所在的学校刚转来不到一年的班主任,英语老师——闻人书屏。

  “你爸妈呢?弟弟妹妹们呢?”闻人书屏目不斜视,笑问。

  曾春见不记得自己回了什么,只记得自己挡在闻人书屏的面前,不让他看自己的画。

  “画什么有趣的呢……给我看看?”那声音里散着些青草味的香。

  心脏狂跳,怎么又是这个梦!

  ……

  “If you miss the train I'm on,

  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凌晨四点,沉醉于睡梦中的曾春见遽然被铃声唤了醒来。

  他从靠窗的狭窄的长桌上抬起头来,看着眼前漫出铁盒的零食袋、橘子皮和泡面桶,皱了皱鼻,转过脸——旋即翻了个白眼。那个一路抱着一只大公鸡找他唠嗑的乘客老太太此刻正靠着他的肩膀呼呼大睡。

  手机不停地震响着,曾春见揉了揉僵硬的双腿将手机放在折叠桌上,任它嚷,嚷得老太太耳根子总算有了动静,歪着脖子靠一边去了。

  曾春见站起身,避开慢吞吞推着垃圾车走过来的列车员,走向洗手间对面的洗手池。

  “哎,好难过啊,又过了一天。”电话接通,对面是一个慵懒十足的男性嗓音,即他的发小兼同学李盘,曾春见习惯称他为盘子。

  曾春见歪起左脸,抬起右肩钳住手机,低头拧开洗手池的水龙头洗了个手,甩了甩手,伸出两指从白色的上衣口袋里夹出一张旧手绢擦了擦手上的冰水,盯着细如柳条的呲呲响的水流。好半晌才提起一丝神气,拧拧鼻子,出声道:“难过什么,你妈催你结婚了?”

  “别说咯,我妈已经觉悟了,觉得把我生得太丑,所以老子现在一个人过得潇耍很。”盘子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戏谑。

  曾春见咳了一声,没有说话,他留意到脚下被磨得褪了色的铁皮地板慢慢停止了晃动,“哐当哐当”的声音将车厢内的乘客给摇醒了。

  隔壁车厢内,人声嘈杂,烟草味混着暖烘烘的泡面味愈发浓厚,曾春见才走两步就忍不住想呕。

  乘务员举着喇叭大声喊道:“到站喽,到站喽,黔阳北站到喽,黔阳北站嘞父老乡亲收拾好行李箱哈,牵好娃儿嘞手哈,准备下车喽……”

  “你在搞啥子,菜市场买菜?”盘子问道。

  曾春见转过身,走出洗手池,讶然地看了一眼乌压压扛着大包小包挤在过道上的乘客,就近找了个空位坐下,困倦地将手机往靠窗的小桌上一放,侧目注视车窗外静静伫立的黛青色的群山,像是注视着久别重逢的故人,鼻尖微微浮起一丝酸意,笑着道:“在火车上。”

  “哟,你不是有车吗,还坐火车,大半夜的去哪哦?”

  “五一到了,你放假不?”

  “咋子嘛?你要来毕边请我吃饭嗯?”

  火车终于停下,乘客们拖拖拉拉却井然有序地往外走去。

  这时,一个裹着军绿色棉大衣的老妪从排队下车的乘客边缘挤了进来,一手挽着一个满脸污垢的约三岁左右的男孩,一手挽着一个冒热气的竹篮子步履蹒跚地攀上车,待看见车上并无几个乘客时,老妪悻悻地叹了口气,随后将目光锁定在曾春见身上,目光如吸磁铁般吸附他,凑近了低下头,贼咪咪地道:“靓仔,要不要来一个?”

  曾春见狐疑地看着那个老妪,看着他掀开竹篮子上盖的米色的竹节麻布,露出里头嫩黄色的泛着甜味儿的玉米,忍不住问道:“多少钱?”

  老妪犹犹豫豫地伸出五根手指,道:“这个数,五块……五块钱一根。”

  曾春见划开手机屏幕道:“婆婆有微信没?”

  老妪连忙弯下腰,颠颠颤颤地将篮子放在地上,从大衣内袋翻找了好一会才拿出一张薄薄裹着透明胶的纸片,递给曾春见。

  曾春见点开微信正准备付款,待看到纸片上被二维码包围的两个烫着金色长发的一对男女,默默地从随身携带的钱包里翻出一张昨日买电影票时找的一张崭新的二十元纸币,递了过去:“我买四个。”

  老妪满眼堆笑,喜出望外地道:“好好好,二十块钱两根,买四送一……”说着连忙从篮子一侧拿出一个崭新的红袋子囫囵包了五个玉米递给曾春见。

  曾春见道了声谢,此时火车即将启程,老妪拽着男孩的手匆匆忙忙地下了车。

  曾春见走回原来的车厢,见电话还没挂断,笑道:“盘子,你饿不饿?”

  “好家伙,五根玉米,你吃得完么?”盘子在电话那头抱怨道,“倒是给我来张图片解解馋啊。我妈这几天忙得很,夜不归宿不管饭,我已经快一个月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曾春见拍了一张图片发了过去,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话才说完又忽然问道,“闻人书屏老师还在毕边么?”

  许是他的问话有些突兀,对方沉默了一下,道:“在,咋了嘛,你有啥事要找闻人老师?”

  曾春见单手支着下巴,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一束淡紫色的薰衣草,漫不经心地道:“七点半到毕边东客站来接我,顺便给我找个短租房。”

  ----

  碎碎念:

  没错,又是个酸酸涩涩的暗恋故事~


第2章 2:我没敢说

  彼得潘公寓附近的闲鱼网咖内,盘子刚进游戏直播间,便收到了曾春见的微信:“下午一点左右,开车去飞虎机场接我助理小雅,回头请你吃饭。

  盘子叹了口气,意犹未尽地关了直播间,低头点了一根烟走到闲鱼网咖门外。

  “妈,睡了没?”盘子深吸一口气,倚着门外立的一根孤零零的电线杆蹲下,凝视着乌漆墨黑看不到一丝曙光的夜空,拨通了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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