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混乱。只能报警。 民警一过来,见到陆效禹笑了:“效禹?出来逛街啊?” 陆效禹在给周宿揉肩膀:“带新朋友熟悉熟悉环境。今天您值班啊?辛苦。” 他向周宿介绍:“我妈的同事,看着我长大的。” 周宿很有礼貌:“给您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熊孩子父亲看这个情势,也无需狡辩,老老实实交代了事情原委。 民警是常驻负责商场这个片区的,对整个商场很熟悉:“这里楼上有医务室的,可以简单处一些小情况,我让同事带你们过去。” 虽然有医务室,但商场没有配备医务人员,只有一个医务室负责人,还不具备任何医护技能,只能提供一些基础性的药水和包扎工具。 陆效禹担心周宿伤了骨头:“要不我还是给我妈打电话,去医院检查一下。” 周宿按住了他掏手机的动作:“哪有那么严重。现在已经不疼了。擦点碘伏就好。” 他手臂和脚踝分别有一片浅表的擦伤,剩下的就是肩膀后面被磕到的地方。 陆效禹要把他的衣服拉上去看,他如临大敌:“不用,我自己来吧。你……你在外面等等我。” 陆效禹轻轻碰了碰已经被血水打湿的布料:“你确定自己能行?” 这个位置有点尴尬。手够得到也看不到。 周宿咬着牙,露出一个隐忍的表情。 “当然,”陆效禹歪嘴笑了笑:“要是有什么我不能看的,当我没说。” 周宿拽着衣角的手紧了紧。过了一会儿,终于松开:“没什么不能看的。” ---- 让我看看是哪两个人第二章 就进展到赤诚相见的状态了(不是)
第3章 “你不知道我很危险?” 陆效禹把衣服卷了上去。 在映着晴天的玻璃窗的无限近乎透明的蓝色光晕里,少年削瘦的身体实在称不上美感。 肋骨和髋骨紧紧抵在皮肤下,呼吸间,轮廓清晰,洁白骨节仿佛随时能割开纵横交错的血管,从那层极薄的紧绷拉扯的表皮下穿刺出来。 皮肤很干净,除了肩膀上那处新伤,没有任何伤疤。 “幸好只是破皮,要不然我妈知道了肯定得发飙。”陆效禹用碘伏擦干净伤口:“疼就说。” 消毒伤口产生了刺痛,周宿抿唇忍着:“还好。” 陆效禹尽量放轻动作:“医院伙食不好吗?你这身板要熬高三,会很辛苦的。” “没有,我从小体质就这样。吃不胖。” “别是消化系统不太好吧?吃了也不吸收。” “嗯,肠胃是有点弱。我们家肠胃功能都偏弱。” 陆效禹把无菌敷贴贴在伤口上,以免衣服碰到伤口:“好了,你不是疤痕体质吧?应该不会留疤的。要不要休息一下再回去?” 周宿摇头:“你还要买礼物吧?别耽误了。” 陆效禹把一个礼袋放在他前面。 等警察的时候,他顺便结的帐。 周宿看了看袋子里,有两个盒子,又看一眼陆效禹,会意了:“给我的?” 陆效禹把其中一个盒子拿出来,是那只三色花纹的小猫。只有巴掌那么大,但毛发纹做得十分逼真细腻,表情也惟妙惟肖。 “你还知道给人家买个礼物道歉。”陆百宁听着儿子的汇报,忍不住数落,“第一次跟你出去玩就挂彩,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你没看到他拿着那只猫的表情,根本不像是收礼物,像是他从我这里偷了什么东西。”陆效禹回想起来啼笑皆非。 “不配得感主要来源于自我否定心,”陆百宁作为刑侦科科长分析:“不能正常表达自己的需求、行为障碍、社会性退缩……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产生的常见症状。毕竟,案子才过去一年,严重的PTSD甚至可能困扰受害者十几年到几十年的时间。” 陆效禹脑子里的是少年光洁的裸背,冰凉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指尖:“我本来以为......” “以为什么?” “没什么。” 陆百宁很了解儿子:“你以为他爸妈打他?” 如果周宿受到了严重的家庭暴力,他就有动机协助灭门案的凶手。 这是陆效禹能想到最浅明的由:“可能是我想多了。” “他要是遭受过暴力虐待,我们能不知道吗?”陆百宁觉得他太小看刑警了:“他被我们解救出来之后,一轮轮的身体检查、询问、走访……别说他身上有明显的伤痕不可能瞒过我们,他的家庭关系、脾气爱好、亲缘交友、学习娱乐……我们都是做了详细了解的。” “所以呢?了解了有什么异常吗?” “他的身体发育情况正常,没有营养不良、没有贫血、没有大的器质性损伤,有一点慢性鼻炎和脊柱侧弯,消化功能偏弱,肝功能稍微有点高,估计是学习挺辛苦的,熬夜太多了。” “看来,瘦是真的体质问题。” “他自己在接受询问的时候也坦白过,他和父母在保健品这件事上确实有比较大的分歧。但如果不聊这个话题,其余的相处时间算是正常的。” “他们家在外面没什么社会关系,亲戚朋友基本联系不上,同学老师和周宿的关系都不熟。” “邻居之前相互走动也少,他们家还经常大门紧闭、窗帘拉上,不知道里面都在干什么。” “不过,有同学提到过,他初中了,每天上下学还有保姆接送,甚至中午保姆会来送饭,老师也说,父母开家长会都会来,也关心孩子成绩。应该来说他家对他是挺上心的。” 陆效禹皱眉:“同学不熟就算了,连个常联系的亲属朋友都没有?” 陆百宁叹气:“他们家经常搬家,过去的五年间,他们家搬了六次,最后才搬到了这里。每次都是到了一个地方,短暂驻扎半年到一年又搬,这怎么交朋友?就算原本有点联系的亲属,在频繁的变动里也慢慢失去联系。而且,他父母发财后,也主动和亲属们断了联系。” “因为怕干的勾当被查,所以频繁搬家?” “也有不少受害者找上门维权,总要躲着。” 陆效禹明白了:“永远漂泊,永远是学校里的新生,永远无法走近他人。因此,除了他自己,没有人了解他的情况,没有人知道他的故事。所有知情者,全都已经死在了晁保平的刀下。” “但这种情况不是宿宿造成的,是他父母造成的。他是这个家的受害者。”陆百宁提醒他。 陆效禹做了个深呼吸:“我明白。” 陆百宁严肃地说:“效禹,你要记住,疑罪从无。” 陆效禹想着他们今天逛街的情形:“你确定他这样的精神状态去上学没问题?” “精神科医生已经给他做了心评估,他通过了。而且,我们都认为宿宿如果一直待在封闭性的环境里对他没有好处,逐步走向社会并建立社交,才能真正让他好起来。” “但也有可能会让他崩溃。” “所以,才要我们帮助他。学校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安全、单纯的环境,没有社会上那么复杂,加上他身边有可靠的、可以信任的人帮助他,对他来说,就更容易成功。” “我不觉得他信任我。” “那就让他信任你。” 陆效禹叹了口气。 “其实你还是愿意护着他的嘛,被撞了你还能帮他吵架。”陆百宁鼓励儿子:“你可以的。我觉得你们能成为好朋友。” 周一,陆效禹如期带着周宿去学校报道。 本来陆百宁打算亲自送的,但是晚上警局一个电话就把她叫走了,好像是一桩儿童失踪案件,所以只能由儿子代劳了。 他们现在是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也很方便。 周宿原来上的是四中。家里出事后,四中学生家长联名要求他退学,陆百宁就给他办了转学。 休学接受心治疗一年后,按正常进度他应该上高一,但学校给他做了入学考试,评估他可以直接升高二,相当于还跳了一级。 早读前,陆效禹先带周宿去见班主任。 “叶老师带过很多届高三,课讲得好,是金牌数学老师,我们班的数学也一直在年级里靠前。”陆效禹提前介绍:“他在老师里面算好说话的,但如果态度不认真,粗心丢分,他也会生气。” 他们在大办公室的最后一排,见到了叶丛波。 这位中年教师穿清爽的棉T恤和宽大牛仔裤,打扮年轻,笑容温和:“你好,周宿,欢迎你到十一中高二3班来。” 他提前了解过周宿的情况:“你的入学考试卷子数学部分是我出的,也是我改的。能在医院里自学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你很有天赋。” “不过,还有一些基础知识点没掌握透,不着急我们可以慢慢补。下课记得自己多来找我,我要教三个班,有的时候可能会忘了你。” 他还简单介绍了班级:“我们班是物化走读班,大部分的课都在班上上,只有最后一门要去别的班。你跟一个星期就习惯了,不知道怎么找教室多问问效禹。你选的全?” 周宿点头:“我想以后学医,很多好的大学的临床专业要求物化生都要选。” 叶丛波很惊讶他已经想好了未来的方向,而且对报考大学和专业了解得如此细致:“效禹选的是政治。他要往公安类报考,你们倒是都很明确,这是好事。” 他们穿过走廊和整齐的早读声来到教室里。 英语老师正在看早读,叶丛波带着两个孩子进去,早读声立刻停止了。 讲台下面齐刷刷向周宿投射来目光。 “我耽误大家两分钟的时间。”叶丛波把周宿拉到跟前:“我们班今天进来一位新同学,周宿。从前是四中的,现在转学到这里了,大家欢迎。” 教室里有两秒钟骇人的安静。 有人带头鼓了一下掌,稀稀拉拉的掌声逐渐跟上。 周宿看到带头鼓掌的那个人是陆效禹。 他有点羞愧,自我介绍也很简短:“大家好,我叫周宿。宿舍的宿。请大家多多关照。” 尴尬的入学仪式直到他落座才算正式结束。 接下来连着两节都是英语。做课间操的时候,周宿站在队伍最后面,他没学过高中的课间操,只能跟着前面的人手忙脚乱地比划,站在前面的几个同学不断回头看他,发出笑声。 他没太在意,跟着大队伍回教室。 在拥挤的楼梯上有人喊:“周宿!杀人犯!” 周宿猛地一回头,背后是乌泱泱的震惊的人群。 心情糟糕地回到教室。下节课应该是物课,物科代表进来说,物老师今天请假了,这节先上自习。 班上乱糟糟的,周围都是窃窃私语声。 周宿不确定他们是不是在议论自己。他干脆起身去厕所,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镇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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