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米花机器是需要有热源才能开始爆米花的,而他没有点火。 适时的找出症结后,似乎是不经意的眼角余光再次扫过依旧站在他身后的小家伙。 在唐楸看来,虽然哥哥没有接他的糖栗子,但是却把糖栗子剥给他吃了。他们应该就算是认识了。 所以一直好奇爆米花过程的小家伙就一直站在了刚刚的位置,嘴巴里还嚼着刚刚哥哥给他剥的糖栗子。 男孩见状满意的收回视线,蹲下身开始尝试点火。 摊位老板留下的工具箱里有打火石,傅洵只稍微摆弄了一下就大致明白了其中的打火原理,开始在一堆木屑上一下一下的用打火石擦出火花。 见孙子摆弄爆米花机器不够,居然还玩起了火,老者抬手想要阻止,又有些踌躇。 老者踌躇了,一直站在那里的唐楸却没踌躇。 只见那个原本一直安静待在原地的小雪团子再次动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学着给他剥栗子的哥哥的动作同样蹲了下来。 看似一直在专心点火的男孩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自己身边忽然多出来的一个小雪团,扭头,依旧没说话,看起来似乎是在用眼神发出询问。 身旁的小朋友神奇的接收到了信号,看着男孩手中的打火石摆摆小手:“小朋友不,玩火。” 说完指了指自己:“楸楸,小朋友。” 然后又指了指男孩:“哥哥,小朋友。” 作为全家的心肝肉小宝贝,唐楸从稍微能听懂话起就一直被爸爸妈妈还有哥哥灌输着各种安全知识。 比如爸爸妈妈不在身边的时候,不能和陌生人说话,也不可以吃陌生人给的糖。 再比如小朋友不能玩火,因为很危险。 说着,奶声奶气劝着哥哥不要玩火的小朋友还给傅洵实际示范了一下到底是怎么危险法。 小家伙张开嫩乎乎的手心,然后鼓着两侧小脸儿使劲的在手心呼呼呼的吹了起来。 “小朋友玩火,受伤,会痛。” 站在距离两个孩子几步远位置的陈孟看得一脸欣慰。楸楸年纪还这么小,说起这些事情时却能记得这么清楚,显然平时教他的这些他都往心里去了。 蹲在那里的男孩闻言眼中露出一抹思索,再看看离他离得很近的小家伙,忽得站起身走到了一边。 顺带还把唐楸也带着远离了放置打火石的地方。 男孩远离打火石站立不动。老者身后的一群人反应半晌,终于有一个反应比较快的几步走出,接替男孩的位置开始继续操作起了机器。 啪啪啪几下,原本就十分干燥的木屑被打火石引燃。在火焰下转了一圈又一圈的机器终于有了些摊位老板还在这里时的反应。 又是几分钟过去,只听砰的一声,第一炉爆米花终于好了。 别说傅洵了,就算是傅家其他跟着爷孙俩出来,负责保护他们安全的人其实也都没有实际操作过这种机器。 人生中第一炉爆米花在自己手中顺利诞生,站在机器前的男人嘴角翘起,刚想回头去看傅洵,结果就发现自家小少爷早就不知何时退到了距离他整整几十步的地方。 甚至还不忘带着那个小娃娃一起退。 这一瞬间,望着眼前熊熊的火焰,男人总感觉自己似乎是受到了嫌弃。 直到等到那炉中的火焰再次缩回炉子里变成没有什么威胁的小火苗,男孩这才又牵着唐楸的小手回到原地。 盛了满满一桶爆米花递给身旁的小雪团。周围甚至能隐约听到其他跑来围观的孩子们羡慕的抽气声。 在这个C国大力发展经济刚刚十几年,物资还不算特别丰富的年代,整洁明亮的橱窗中摆放的各种精致的零食点心,依旧只是少数人的‘特权’。 对于C市大多数的孩子来说,那在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爆米花机,就已经是他们童年里极为甜蜜的回忆。 攒上好几天的零用钱买上一份,就可以吃的很开心了。 尤其是这一炉爆米花明显颜色比摊位老板自己爆的要更深些,许多孩子都是亲眼看着那一勺勺的糖往里面加的。 这样爆出来的爆米花,想想该多甜啊。 换做是之前那个爆米花摊位的老板的话,对方一定是舍不得这么加糖的。 有时候一整份甚至只能尝出来淡淡的甜味。 不知道周围孩子们的心理活动,小家伙摆摆手:“楸楸不吃呀。楸楸看呀。” 说是这样说,但唐楸隐约感觉自己好像是交到了新的朋友。短短十几分钟里,这个哥哥给他剥糖栗子了,还要给他爆米花。 交朋友的感觉让不是很有这方面经验的小朋友心里甜滋滋的。 见小家伙不想吃,男孩也没有硬塞给他。转而目光一转。 在小少爷那沉静眸子中带着的重重压力下,负责爆米花的男人机器把手一摇,又爆了好几炉! 下午时,陈孟要去买菜,傅老爷子看了看时间,也需要回家处理一些事情。 被妈妈抱着的小家伙挥着手和男孩告别:“下,下次见呀。” 牵着祖父温热手掌的男孩同样点头示意,然后随着老者转身离去。 但顺利约定好了下次见面的两个孩子却双双忘记了,约定好下次见的前提是,要先知道对方的家庭住址。 老者之所以那么急着回去,一是确实有事情需要处理,还有就是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让老伴还有儿子看到小孙子的变化。 作为一年多前那起轰动了C市各家的绑架案的主人公,傅家现任家主,也就是傅老爷子的大儿子傅弈失去了和自己感情融洽的妻子,唯一的孩子也被牵涉其中。 这一年多来,傅弈疯狂的报复着所有和那起绑架案有关的人员,那些人被抓的被抓,破产的破产,可笼罩在整个傅家上空的阴云却从未散去过。 傅家 被老爷子一个电话叫回来的傅弈神色有些疲惫,仅仅一年多,男人的眉心就已经多了一道深深的沟壑,显然是经常皱眉所致。 但等到他踏进家门的那一刻,男人还是下意识的吐出一口气,暗示自己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留在门外。 刚一踏进门,男人便闻到了充满整个客厅的糖炒栗子的味道,还有爆米花。 只因为白天时给面前的小家伙剥了一颗糖栗子,现在回到家的男孩,也就是傅洵的面前直接被放了满满一大铁锅的炒栗子。 边走边听父亲说起今天白天时小洵的表现,男人显得有些难以置信。不过等看了一圈今天和祖孙俩一起出去的几人,并且几人给予的都是肯定答案后,男人也有些不镇定了。 旁边一直旁听的傅洵的小叔早就有些等不及了,直接伸手从锅里抓了个栗子,然后学着众人的描述递到小侄子的面前。 …… 一室沉默 傅洵小叔不死心,觉得可能是小洵没有接收到他的意图,于是直接试着开口道:“小洵,你帮小叔剥个栗子行不行?” 这下,原本一直在放空的男孩终于有了反应。 周围几人连呼吸都快屏住了。 再然后,作为傅洵小叔的少年总感觉小侄子看自己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嫌弃和鄙视。
第6章 傅洵小叔试过之后,一直沉默着的傅弈也缓步上前,在儿子面前张开的大掌中同样有着一颗栗子。 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甚至可能是因为接二连三的有人让他帮忙剥栗子,男孩干脆选择开始放空自己,到最后连个眼神反应也没有了。 傅老爷子眉头紧皱,如果不是白天时还有其他同行的人在场,他几乎都要以为那仅仅只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场景。 最后老爷子不死心的又让人搬上来了爆米花机器,同样不论如何努力都没有赢得男孩的哪怕一个眼神。 此时现场除了傅洵外的其他所有人无疑都是失落的。 但这种失落似乎也没能让男孩动容。 这原本应该是所有人早有准备的事情。 在给傅洵下诊断的时候,那位心理学专家就说过,他对他人的同理心在慢慢的消退。这其实也是孩子本能催动的一种自我保护方式。 因为只有同理心开始消退,他才不会被自己的幸存者负疚感所压垮。 这是人类自我保护的求生本能,傅洵没有错,从心理学上来说,他现在就是生病了。这样的变化根本就不是他自己可以控制的。 也许他也想要回应,但可能话到嘴边,就又失去了开口的兴趣。 此时的C国人刚从以前那种物资匮乏的年代过来没多久,心理学包括心理门诊在国内还属于一个很陌生的领域。但为了傅洵,傅家每个人的床头柜前基本上都有一本与心理学相关的书籍。 正因为看的多了,傅家其他人才更忧心。 他们很怕照这样发展下去,小洵会完全失去对这个世界的感知能力。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会给冲着他呜呜叫的小狗喂食,不会因为一觉起来看到早餐有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而开心,他会失去很多很多他这个年纪原本应该有的东西。 完全丧失同理心的人,且不提他们本身的存在对社会会不会造成影响,但毋庸置疑,他们自己的世界是一片荒漠。 但如果趁着现在发展的还没有很严重,强硬的打破这一层让小洵与世隔绝的屏障? 不,不可取。 那位心理学专家在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傅洵的情况不一样,千万,千万不要再刺激他。哪怕是出于好心,也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 一切治疗手段都要以缓和、循序渐进为主。 傅家所有人在几乎习以为常的失落中渡过了一晚,第二天,天色蒙蒙亮起,傅洵小叔揉着眼睛走到餐桌旁坐下,然后一扭头,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那里的小侄子吓了一跳。 男孩不知何时已经穿戴整齐,连脚上都换上了出门穿的运动鞋。 “小洵,你这是准备去哪?”傅洵小叔也没指望能得到侄子的回应,但从昨天到现在,他还是能隐约察觉出,侄子的行为好像确实有些反常。 之前如果没有人叫他的话,他能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一天。连饭都不会吃。 可现在这穿戴整齐的样子,明显是要出门。 傅洵看了人一眼,没有理会。 直到等到傅老爷子也洗漱完出现在客厅内,他这才起身走到了老者面前,停止不动。 傅洵小叔怔了怔。 要不理就都不理,这怎么还带歧视的? 面色有些疲惫的老者不明所以,不过也很快就注意到了孙子身上穿着的衣服。还是昨天出门穿的那套。 傅老爷子神情微变,上手一摸。果然衣服昨晚换下来后洗完还没晾干,有些湿漉漉的。 可傅洵却不以为意,看了祖父一眼后可能自觉通知到位,转身抬脚便想要往门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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