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气氛越发热闹,有人离开座位排队给程越敬酒。果然和张金鹏想的一样,只要开了头,后面的酒就好劝了许多。薛里昂也没有再特别关注他,切入状态跟这群人就他关心的问题互通有无,倒也不是一无所获。 酒局过半,薛里昂离开包厢接了几个电话,不过半个小时的功夫,回来发现程越就已经喝得趴桌子上,还不怎么灵便地按手机,锁屏密码都输了几次才输对。 见薛里昂回来了,张金鹏就恍然大悟一般看了自己得腕表,大声道:“哎呀都这个时间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有人迷茫这不早不晚时间刚好怎么就散场了,张金鹏一边拉起人往外推,一边小声说换地方玩。 “那什么……薛少和小程喝太多了今晚就在这休息吧。”张金鹏又开始挤眼,还点了两个服务生送薛里昂和程越去他定好的房间。 薛里昂当然不需要人送,这点酒对于他来说构不成什么。程越被两个服务生驾着,还嘟嘟囔囔要回家。 “我不住这,我叫了人来接……”程越抽手几次没成功。 “还回什么家啊,我这东西都给你预备好了。”张金鹏笑得人畜不分。
第3章 到了房间,眼前的东西是薛里昂着实没想到的。 他走近床边,随手拾起床铺上的黑色长鞭,心说没想到张金鹏那个矮胖子竟然还是个会玩的。 当然,不仅有这个。 程越被服务生放在沙发上,已经分不出精力来惊叹眼前的奇景。 他似乎很难受,从沙发上滑下,姿势奇怪蜷缩着,整个后背因为呼吸而起伏着,衬衣却还好好束在黑色的西裤里。 薛锐很少穿纯黑色的西装,薛里昂有些失望。 他起身薅着白色衬衫的领口,一路拖着把程越丢进了浴室,纽扣在粗暴的拖行里一颗一颗崩开。 水温没有调过,滚烫热水喷洒出来,程越像是被淋了热油的鱼一样弹起,薛里昂皱眉踩住他,却没有把他烫熟的意思,热水切换成了冷水。 湿透的白衬衫紧贴身体,程越娇生惯养的皮囊在浴室的灯光下,确实看起来不错。 薛里昂蹲下去,他把水流调到最大直冲程越的口鼻。 呛水的感觉让程越混沌的神志清楚了一些,看清薛里昂的瞬间他不可置信得剧烈颤抖了一下。 “你……你想干什么?!“ 薛里昂没有回答,直接攥住了程越的脖颈,饶有兴趣凑近嗅了嗅,那个仿制的香水味道在经历了酒精和冷水的稀释,变得若有若无,阴差阳错更加贴近了它被期待成为的味道,这让薛里昂有些满意。 “你敢!”随着薛里昂的靠近,程越脊背爬上了一股被野兽按住的惊恐,他拼命挣扎,甚至开始语无伦次:“我爸妈不会放过你的!你……你就是个私生子……薛家不会为了个杂种跟我爸妈作对!” 杂种、私生子,这个定义恐怕在他见到薛里昂的第一眼就写在了脸上,现在才说出来,也不知道有教养还是没教养。 有些人就是喜欢把人按照自己的理解分成几类,程越认为自己和薛锐才是一类,薛里昂不配和他们混为一谈。 薛里昂觉得程越真是天真得离谱,但他没有教育小朋友的耐心。 “你太吵了。”他说着,掐住脖颈的手开始用力,另一只手抽出了程越的皮带。 “……薛锐会杀了你的。”程越痛苦地哭喊,薛里昂的力气跟他差别太大,他以为是酒精的原因,可升腾的难耐让人绝望,他现在真的感觉自己要被看不起的东西整了。 程越自视清高,他喜欢薛锐并不意味着什么人都行,特别是这个身份低下的薛里昂。 “薛锐……薛锐!”程越的双手被薛里昂用皮带捆住,手肘撑地企图爬开。 浴室里动静太大,谁都没注意房门开锁的电子音和脚步声。 下一秒仿佛神迹,薛锐站在浴室门口,目光冷厉得骇人。 “……” 薛里昂的震惊不会被程越少,以至于被薛锐踢开的时候,他都没心思去捂住撞在墙上流血的额角,而是抬着头一脸不可置信看薛锐。 这他*的? 是酒桌上的谁去告状了?不应该,没人知道程越的身份。 那薛锐怎么会来? 薛锐穿着和白天不同的西装,看起来刚从社交场合上离开。 “哥……” 显然,这一脚没能解气,按照薛锐的格斗训练数据,下一脚踢实了他能把薛里昂脑袋踢碎。 薛锐没有动手,身上衣料几乎不剩的程越哭着攥住了他的裤脚,害怕被再次丢下。 薛里昂已经踉跄地爬了起来,保镖观察薛锐神色,不知道要不要把薛里昂再按地下,已经有人盖上衣服背走程越。 薛锐没开口,没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显而易见的愤怒让薛里昂甚至不敢开口给自己编借口。 最终薛锐看着薛里昂,抬起手举重若轻指了他一下,转身离开。 仅仅是这一下,薛里昂几乎听见自己心脏被子弹射穿的闷响,慢慢又缓上来劫后余生的脱力感。 在薛锐离开一分钟后,薛里昂才发现自己的上衣已经被冷汗浸透。 早上七点,薛锐的公寓里。 干净整洁却没什么人气,像是新楼盘的样板间。保姆沉默地准备早饭,沙发上坐着一个薛里昂。 薛里昂搓了把脸,想着要不要再去墙上撞几下,给自己弄得血糊糊的,说不定能勾起薛锐的一丝怜悯之心。 昨晚他一夜没睡,现在满眼红血丝,看起来确实也有些憔悴。 昨天大半夜的,酒店领导被他挨个带人拎出来聊天,理由非常正当,酒店泄漏个人信息对他造成了非常大的伤害。天台的风不是特别大,但是足够把有老婆有孩子有情妇有一大家子要养的中年男人吓哭。 在男人断断续续的哭声里,薛里昂大概弄明白了薛锐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当天晚上,薛锐就在酒店里另外的包厢和人吃饭,甚至,程越就是薛锐带过来的。晚上散场之后,薛锐没等到人,“随便找人”问了一下,就能被人带路开门出现在薛里昂的房间。 程越说他是坐同事顺风车过来的,谁能想到这个“同事”是薛锐;程越说他叫了人来接,谁能想到这个“人”也是薛锐。 本来薛里昂计划得很好,一大桌人吃饭,谁都能证明他薛少爷光明磊落,即使晚上滚到一起了,酒后乱那啥嘛,就算程越敢去找薛锐说他是被欺辱的,又没有证据,薛里昂也能去找薛锐说他才是被欺辱的那个。 比不要脸,薛里昂有自信这方面程越很难赢。 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以薛锐的性格,应该不会想跟薛里昂纠缠过的人搞到一起。这就达成了薛里昂一部分目的,至于另一部分嘛—— 如果有人可以侮辱薛里昂而不付出代价,那么,薛家还留着薛里昂做什么? 嚣张乖戾的夜叉才能恫吓想要破坏薛家的规矩的人。 不咬人的狗,薛家可不养。 ……所以唯一的纰漏是没有确定薛锐的行动路线。 只有让他在自己的视线里,才能确定自己不在他的视线里。薛里昂在心里发誓自己之后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薛里昂是认真有在害怕的。 薛里昂仍然记得,他有个不知道哪儿来的表哥,因为踩坏了薛锐的花,从此这一家人都再也没有在薛家的任何场合出现过。那时候薛锐才12岁,所有人都清楚他会是薛家未来的掌权人,当时薛里昂只有五岁,在他有限的理解里,他曾以为这一家人都被杀了。 现在想想应该是搬走了吧,也不一定就被杀吧,毕竟薛锐也不是什么魔鬼吧…… 越想,薛里昂越觉得如坐针毡。 ……要不还是跪着等吧。 正在薛里昂调整姿势试图跪得好看点的时候,二楼卧室的门开了,薛锐出现在楼梯前,后面,竟然跟着程越。 两人都穿着浴袍。 ……薛里昂站起来拍了拍膝盖。 薛锐不意外薛里昂的出现,他对程越说:“再去休息一会。” 程越不乐意分开,更不想惹薛锐不高兴,只能依依不舍吻了下薛锐唇角。 在薛锐转身的那刻,他维持着的天真和温顺荡然无存,挑眉看着薛里昂,挑衅勾起唇角,无声说: 多谢。 薛里昂瞳孔收紧,对视的这一刻他不否认起了杀心。 但是薛锐在。 这样的薛锐不常见,自他们成年之后,薛里昂就没见过这样穿着舒适居家服的薛锐。 薛锐太忙了。 薛家发家的时候,当皇帝的还姓朱,那时候做水运生意的,也不叫物流或者快递,它有个很江湖的称谓——槽帮。做这个起来的薛家当年占着最长的那条河,权力的触手随着河流分支进入大大小小的城市乡镇,如同大树的根系在广阔的土壤里汲取财富。 这样的庞然大物走到如今,就像是万丈悬崖之上走钢索,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粉身碎骨。启辰现代意义上的合法化不是一代人能够走完的路程,它每一次蜕变都是生生撕下一层皮,对于薛家来说的破皮流血,对于依附薛家的人可能就是直戳大动脉。为了在一次次洗牌里,始终保持上桌的资格,姓薛的和不姓薛的,都恨不得把掌权人敲骨吸髓。 看起来鲜花着锦,实际花丛里遍布刀刃。薛锐站在权力的最中心每一天,都是活在无数瞄准器的准星下的一天。 薛里昂看着他,食指和拇指比了个枪型,从薛锐的领口隐约的红印指着往下,分开了交叠的前襟。 哦,果然。 是吻痕。 “……昨晚你们?”薛里昂表情暧昧,凑近薛锐,若有若无的香味和记忆中的一样,让他兴奋,尾音的气息有丝不易察觉的疯劲。 这个味道真好闻啊。 和程越那种仿制品完全不一样,薛里昂在男男女女身上嗅到过各种香水味,但是没有一种能让给他这么喜欢的。薛里昂猜那一定是极其贵重的香料。 薛锐皱眉没有说话,甚至身体向薛里昂的方向倾斜了一下,他抬手的姿势像是要拥抱薛里昂。 然后抽出了薛里昂背后置物架上放置的黑色刺刀抵着薛里昂的脑袋和他拉开了距离。 薛里昂的额头贴着冰冷的金属制品,背脊僵住,熟练地装出乖巧和服从,小心翼翼双手张开慢慢举过头顶,在刀刃的压力中膝盖着地,跪在薛锐面前。 “错了,别生气哥。” 薛里昂仰头,指着他的刀没有挪开位置。 “清醒了吗?”薛锐问。 薛里昂赶紧点头。 薛锐看了他一会儿,表情隐约有些不耐烦和担忧,看得薛里昂心里发毛。而薛锐在想,这个弟弟是不是脑子真有点什么毛病,病了得治,薛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治脑子的钱他总是肯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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