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别哭啊,哪里还有怪物?”墨宴顿时无措。 白琅作为白无常工作之时,可是他们冥界大名鼎鼎的高岭之花,冷冷淡淡好似无情无欲。 墨宴与他虽是同僚,平日里都不见得能听他说几句话,更何况是见到他哭? 这怎么失个忆性子能变这么大吗? 墨宴不解,试图走近白琅,白琅撑着又往后退了几步:“你、呜、你不要过来……呜……” 被嫌弃着不准过去,墨宴终于意识到惹哭白琅的“怪物”正是他自己。 墨宴:“……你不会是在说我吧?” 白琅红着眼睛点点头。 墨宴心碎了。 他明明特意挑了个最威风的面具来找白琅。 果然无趣的小孩就是失忆了也是那么无趣! 墨宴忆起曾经被自己这位同僚嫌烦的场景,撇了撇嘴。 他年长白琅几百岁,白琅于他而言就是个小孩,而好巧不巧的,他不喜欢小孩。 起初他试图对这位同僚宽容些,但后来意识到这位同僚和其他无趣的小孩无甚差别,便不常与他交流。 眼见白琅实在害怕,墨宴只得遗憾摘下自己的面具,露出他自己原本面容。 墨宴原本长相并不丑,甚至可以说十分俊逸,剑眉星目,仪表堂堂,一头白发更衬出几分潇洒不羁气质。 见他面色无奈温和,不似坏人,白琅可算不哭了,抽抽噎噎停下来。 墨宴四处掏掏,过会儿才翻出一块干净帕子,拉他起来后递给他,顺手为他施了一个净尘术。 白琅眼尾泛着红意,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终于染上几分活人气息,天生的娃娃脸只让人觉得可怜又可爱。 墨宴勉强缓和些神色,问:“你还好吧?那些恶鬼可有伤你何处?” 白琅摇头,小声地啜泣着。 ……还挺乖。 性子好像也比失忆前活泼了点。 墨宴想着。 他本是冥界拘魂使黑无常,因同僚白无常白琅受怨气影响,需化身人族前往人界历练驱怨。 为防止白琅封印记忆与五成鬼力期间遭遇不测,他特地提前到人界来等候接应他。 不曾想化身为人后,性子软糯不少,倒是有几分可爱。 墨宴缓和的语气真情实感了几分:“未曾伤你便好。以你如今鬼力,遇到恶鬼凶多吉少,日后便由我来保护你吧。” 白琅未应声,墨宴又思及方才所见几只恶鬼:“幸好此次几只恶鬼有大半是独臂鬼,鬼力不高。也不知是不是此地有什么寻仇断臂的习俗。” 最后一句墨宴说得轻,只是无意识间的呢喃推测。 恶鬼魂力受魂体影响,魂体愈完整,魂力愈强。断臂恶鬼魂力有限,至强亦强不到哪里去。 某恶鬼断臂的罪魁祸首白琅尚未弄清目前境况,以为墨宴是在问他,懵懂地摇头应声:“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白·罪魁祸首·琅:弱小可怜但超强.jpg
第2章 懵懂应过声的白琅又懵懂地问:“你是谁?” 墨宴这才想起忘记自我介绍了,回答:“我叫墨宴,笔墨之墨,宴席之宴。” 白琅听着,歪一下脑袋。 不认识。 “你为何要保护我?” 墨宴对上他单纯眸色,操起老本行,张嘴就是忽悠:“你应当无甚记忆了吧?实不相瞒,其实我呢是你师尊,你拜入我门下已有一段时日,只是出了些意外使你记忆残缺。 “不过乖徒莫怕,日后有为师在,为师会更妥善地护着你的。” 白琅看着面前人,缓慢眨一下眼,最后实诚摇头:“我不信。你不是我师尊,我没有师尊。” 墨宴脸色一垮:“你这小孩,怎么都失忆了还那么不好骗啊。” 白琅目光疑惑,墨宴轻咳一声收敛起挫败,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瞎诌:“好吧,既已被你看穿,我便不瞒你了。实则是我观你骨骼惊奇天赋异禀,乃修仙界难得一遇之奇才,你若拜入我门下,不日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如何,要不要考虑考虑?” 言至末句,墨宴朝着白琅挤眉弄眼,才端起不足片刻的“仙人之姿”顷刻崩塌。 白琅看着他,他看着白琅。 这般对视须臾后,白琅摇头:“不要。”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拒绝,只是潜意识告诉他,面前这人不靠谱,不能信。 “莫急着拒绝。”墨宴仍企图努力,一手搭上白琅肩膀,“只要入我们师门,优渥资源任你取用,行走银两随意花费,还有为师亲自教你修习,保你修为突飞猛进,上打天神下揍鬼使无人能敌,旁人就是想进我还不见得愿意允呢。” 白琅情绪始终未变,稍有些浅的瞳色倒映出面前人绘声绘色的模样,待墨宴说完后,平静地询问:“师门共有几人?” “呃……”墨宴诡异地停顿小会儿,“师门这种东西吧,人数贵精不贵多,这人多了呢也不好管,你说对吧?” 白琅确信了:“你是散修。” 墨宴还想挣扎:“鬼使的事情怎么能叫散修……我们这叫人员组织形式自由。” 白琅并未听懂什么鬼使、什么人员组织形式的,只听懂墨宴就是个散修。 墨宴亦看出自己这是诱拐失败了,在心底叹口气。 小孩子果然就是无趣。但还是得寻个法子让白琅留在他身边才行,否则他这保护人的任务就白瞎了。 他兀自思索着,白琅的关注点却已转回至他方才所言当中的“行走银两随意花费”上。 有银两=可以买面具=可以参加灯会。 他想去灯会上玩。 他扯扯墨宴袖角:“我没有银两,但我想去灯会玩。” 白琅生前就活到了十八岁,身形容貌亦定格于十八岁,比墨宴要矮上半个脑袋,嗓音清朗。 他平淡地陈述着事实,只是模样实在乖巧,墨宴听着,总觉得……有点像在撒娇? 墨宴低头,对上他眸色。 白琅看着他,眼睫微颤,稍有些浅的眸色透出几分无辜纯粹。 ……还是比失忆前要可爱一点的。 墨宴脑子又转了转。 没有银两=看中钱随便他花的条件=愿意拜他为师。 那诱拐目的不就达成了? 他眸色微亮:“想去玩?行啊,我这便带你去逛灯会,你尽情地玩。” 他拉着白琅直奔最近的面具铺子,十足阔气地让他随意挑选。 铺子内面具形制各异,款式繁多,白琅一下便挑花了眼,目光在无数面具间逡巡。 最终他的视线停至一副白狐面具上。 和之前那小孩的面具很相似。 “有喜欢的么?”墨宴开口问他,“若是都不喜欢,我再带你换一家铺子。” 白琅思索片刻,指向那个白狐面具:“我想要那个。” 墨宴顺着他所指方向望去:“白狐那个么?还真是你会选的款式。” 白琅未懂他后半句是何意,见他拿起白狐面具便要去结账,疑惑:“你不买吗?” 墨宴伸手要掏自己方才佩戴的那副:“我有一副了,不用……呃。” 他话尚未说完,白琅便如将看到什么怪物似的后退小步。 墨宴甚至觉得他下一瞬便能又被吓哭。 “咳,罢了,我亦买个新的吧。”墨宴妥协收手,随意拿了个白狐旁侧的黑狐面具。 他只擅长打哭别人,可不擅长哄。 墨宴结完账,将白狐面具递给白琅,为他威风凛凛的面具叹口气。 罢了,小小面具不足为惜,若是小孩又哭了他可真不会哄。 墨宴重新打起精神:“走吧,再晚些兴许就赶不上热闹了。” 白琅乖乖点头,戴好面具同墨宴一道走去灯会。 现下时辰尚早,灯会仍如白琅黯然离开时一般热闹,四处尽是欢闹笑语,仿佛适才白琅遇恶鬼之事并未真正发生过。 他对周遭一切持以新奇态度,紧随墨宴身侧,目光却早已不知飘向何方。 墨宴于他二人身侧落下隔音屏障,顺势同白琅聊起一些事宜:“你身上应当有一枚玉珠罢?” 白琅因他声音收回视线,一手抚上脖间佩戴玉珠,轻轻点头:“嗯。” 他手中玉珠通体乌黑,只两指大小,触及温凉,嵌于一层通透琉璃之内,系之以红绳戴于脖颈上。 白琅醒来第一眼便瞧见了这枚玉珠,虽记不清玉珠何用,但记得这是格外珍重事物,不得离身,不得损毁。 他抬头问墨宴:“你知晓这玉珠?” 墨宴“嗯”一声,回答:“自然。这玉珠是标识你身份之物,拥有不可言说的力量,亦容易招惹不干不净之物惦记,你切记妥善保管,千万千万不能将这玉珠交予任何人。” 简单来说,白琅手中这枚玉珠,正是封印他记忆与五成修为的容器。 与他同为无常拘魂使的墨宴,能够凭借对这枚玉珠的感应找到人界的白琅。 白琅前段时日受怨气侵扰,影响他们日常拘魂事务,玉珠外萦绕的黑雾便是怨气残留的具象化。待黑雾消散,玉珠复白,此次历练便算顺利结束。 与此同时,玉珠内的怨气于恶鬼而言是极具诱惑力的养料,它们将受怨气所释放出的独特气息影响,随时伺机夺取玉珠。 一旦玉珠损毁,白琅历练便将宣告失败,他本人亦将面临为怨气吞噬,化身无理智厉鬼之危。 届时,与白琅力量同宗同源的墨宴,将是白琅第一个要吞噬杀死之人。 这是他们任职黑白无常注定要经历的一次劫难,在他们之前的几对黑白无常中,便有以此为收场的前辈。 这亦是墨宴特意说服孟婆,让他一同前往人界帮助白琅的缘由。 他可不想再死一次,尤其不想死于白琅这个小孩之手。 墨宴眸色暗了暗。 白琅不知他内心所思所虑,听着墨宴解释,又忆起不久前那些恶鬼对他的称呼:“身份标识,是指白无常么?白无常是什么?” 墨宴回神,惊异:“你如何知晓白无常?” 白琅回答:“方才那些恶鬼说的,他们喊我白无常。” 墨宴蹙眉,难得严肃:“你确定没听错么?” 白琅点头。 墨宴眉头皱得更紧了。 冥界与人界间有十大阴帅共同维系阴阳平衡,他们黑白无常亦在其列。为免白琅历练期间白无常缺位,致使恶鬼趁机作祟扰乱平衡,除固定几个知情者外,无鬼知晓白无常已化身肉体凡胎。 那几个恶鬼又是如何得知的? 看来白琅历练这段时日,注定不得安生了。 墨宴很快收敛思绪:“白无常算是你的另一名讳。但如今你只有一个名讳,便是白琅,任何人鬼唤你白无常,你皆无视即可。”
138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